门外正大光明偷听的棠溪昭问齐廷,“你们头儿审问人,这么多废话的吗?” 要是有一日李持安抓到他,审问的时候会不会也问这么多? 齐廷回话,“这算正常审问,要是不正常,话能有一箩筐。” 头儿审问犯人,是以斯文儒雅的问为主,斯文儒雅的用刑为辅。 他们听到李持安的声音。 “大夫治病救人,最重要的就是这双手了,你说这指头都断了会怎么样?” “如果断了,那太可惜了!” 棠溪昭只听到笑声中骨头吱呀一响,邱太医忙招了。 “是荆王爷,荆王爷拿下官的家人威胁,下官不得不听命于荆王爷。” “荆王爷要下官在路上杀了晏大人,李将军一路上都小心防范,下官一直不得手,所以下官才接外出的机会找伙夫的妻儿,拿他妻儿的性命威胁。” “那毒水芹是下官找来的,一般人不认识毒水芹,下官提到楚氏兄弟,便是想祸水东引。” 李持安沉着一张脸,“这桩事,不会善了,齐廷,将邱太医关起来,和谈一事了后,押解回京。” 齐廷将邱太医带下去不久后,雄州守将文宽父就带了消息。 “契丹国主耶律珠卜滚来了靖安城,派使者来信,说是设宴请晏大人商讨和谈一事。” 齐廷道:“契丹狼子野心,设宴摆明就是鸿门宴,头儿,晏大人,咱们可不能去。” 文宽父道:“契丹国主亲设宴会,与皇宫里的国宴是一样的,推拒不得。” 齐廷辩道:“咱们到人家的地盘上,那就是把脖子洗干净了给人家砍,这路是死路,不能去。” 文宽父道:“不去,官家和太后娘娘要的和谈怎么办?” “那就打呀。”齐廷脱口而出。 “打?怎么打?”文宽父拔高了声量,“要是能打,官家太后派使者和谈做什么?” 齐廷微恼:“文将军,你是武将,那就是要打仗的,怎么怕敌人!” 文宽父气得一哼,“我是怕了,可你们怎么不也是怕了吗?” “我们那是怕吗?我们那是不想白白送死。”有价值的死和送死他还是知道的,契丹人一看就是没好心。 “好了,齐廷。”李持安觑看齐廷一眼警告,转向文宽父,抬手微揖,“是李绎管理属官不当,文将军恕罪。” 文宽父转过眼去,这帮京官哪里懂他们边官的难处。 李持安猜得到文宽父想的是什么,“文将军不怕契丹人,只是不想将士们以卵击石,枉送性命。” 文宽父眼睛转过来,看着李持安,他居然能知道他心里想的。 “官家在朝,虽养民爱力,选贤任能,疏远奸谀,进用忠鲠,可却不重阅义勇,益边兵。您手上的万胜军虽然有万余人,但皆是招募的市井游徒。” 文宽父忙为万胜军辩解,“是市井游徒不假,经过我训练一翻,战斗力还是可以的。” 万胜军可是他费尽心力操练起来的,比不上玄武军,但也不差。 他不想万胜军和契丹对抗,一是兵力悬殊,二是上头军费都不给够。 病床上的晏同一出声,“李将军,这个宴会得去,但要周全才能去。” 李持安知道晏同一的为人,“晏大人想如何准备?” “十年前,我曾出使契丹,因此结识了燕王萧孝穆,此人不喜战,若能寻他在会上暗中相帮,或许可防止契丹国主动手。” 李持安想了想,“为周全起见,下官李绎代晏大人赴宴。” “不可,”晏同一连忙出声,“本官才是主使,怎可容许你越俎代庖?” 李持安变得温声,“小姨父,这事争辩不得。” 晏同一道:“你不能去,这是命令!” 李持安道:“下官隶属皇城司,听的是官家的令,晏大人的命,说恕难从命!” 晏同一道:“绎儿,不可呀,小姨父不会同意你去鸿门宴的。” 李持安道:“小姨父,现在不是打感情牌的时候,萧孝穆那边需要您去周旋,但您的身体扛得住吗?” 一番商议后,还是定下了李持安赴宴会,晏同一与萧孝穆周旋。 公孙绰拿了纪晏书的信件过来,“姑爷,我家主子给你来信了。” “这么快?”李持安已经拿过信,他还没写家书回去,纪晏书留给他来信了,速度真是快,“不过她是如何知道寄信到雄州的?” 公孙绰道:“我家主子聪明着呢,她能看着地图推断您几日到达延州,延州之后是去雄州还是孚州。” “果然是做经济的哈,算得多。”李持安忽然觉得有点纪晏书感到惋惜,纪晏书要是男的,户部尚书都做得。 纪晏书离开的书信很厚,密密麻麻写好多张。 第一张念叨家里的琐事,母亲的贷便铺上正轨了,城东要百香铺分店了,陪大父打马吊了。 第二张说了些她做生意的经验,强调人和人之间做生意就是为了一个利字。 李持安明白,纪晏书是在说同契丹和谈一样,谈什么都离不开一个利字。 第三张是情书,她说她想他了, 念我独兮,心之忧矣!良人远兮,眷眷怀顾! 就这几个字,没再多念叨一个字。 公孙绰调侃道:“主子写这么多,肯定是特别想姑爷了。” 李持安收好信,“你在娘子面前也是这么说笑的?” 公孙绰点头,“是啊,主子她没架子,那我们当街坊邻居处。” 李持安很怀疑公孙绰他们对他娘子的称呼,“娘子给你的这些人里,怎么就你和其他的十八个叫娘子主子,楚氏兄弟则称呼娘子为东家呢。” 公孙绰道:“楚氏兄弟是主子的员工,在佼人馆做工,领东家的薪资,当然叫主子做东家了。” “主子救过我的命,我认她为主上,这不是应该的吗?那十八个是主子养的探子,叫姑爷的娘子做主子没问题。” 李持安在质问道:“你说我娘子救你性命,你是因为什么样事需要我娘子救你性命?” 他知道娘子有事瞒着他,可他调查了娘子的所有事情,都是说他娘子从小养在杭州的亲戚家,大了就回京,被纪太妃养在皇宫里。 公孙绰被姑爷这么一问,神色一顿。 当然是因为他曾经和主子是狱友了! 主子死里逃生后,前几年把无辜受罪的他从牢里捞出来了。 “小人不会游泳,有一次掉水里了,是主子给我捞上来的,又给小人介绍工作,还重用小人,让小人经营佼人馆,小人当然要感恩戴德了。” “娘子把你教得很好!”李持安并不相信公孙绰信口胡说的说辞,这些事以后再探个究竟。